putin's world

（37）

小舞所謂的「大絕招」，講好聽點是「美人計」，講難聽點是「勾引」。她說只要

阿忠喜歡上她，自然會對她言聽計從，隨便編個藉口就可以讓他搬出學校。

小舞對自己的計畫自信滿滿，但我卻一點也不看好。我承認小舞是那種人見人愛

的可愛女孩，但是阿忠對秦莎的感情，可是深到連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的程度；

「正氣凜然」值跟柳下惠差不多的他，怎會輕易被小舞迷倒？再者，倘若小舞真

的有本事讓阿忠喜歡上她，那把他騙出學校之後，她要拿阿忠怎麼辦？目的達到

之後就甩了他？那這樣阿忠也太可憐了吧！

我對小舞提出我的疑慮，她卻一意孤行。她堅持在非常時期就要用非常手段，除

非我有辦法提出更好的的計畫，否則只能先照她的方法做。至於這計畫成功後阿

忠該怎麼處置，她說：「誰說我會甩了他？搞不好我會真的喜歡上他。」她說話

的口氣半認真、半開玩笑，我道行不夠，測不出她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小舞不會打籃球，但她像個球隊經理般接近阿忠。當他在場上練球、她鼓掌叫好，

當他下場休息、她遞毛巾又遞水。秦莎也在的時候，她的言行中規中矩、以免秦

莎察覺到她的刻意；但秦莎不在的時候，她使出加倍攻勢，今天假裝貧血站不穩、

明天假裝腳扭到走不動，反正就是創造機會讓阿忠扶著她，她說這種摟摟抱抱的

肢體接觸，比起曖昧的眉目傳情強效百倍。

小舞還抓住阿忠愛狗的心理，幫每隻狗狗都做了繡上名字的項圈，還用零食訓練

狗狗們學會「坐下」和「握手」，讓阿忠開心得不得了。她甚至跟阿忠說，她的

夢想是成立一個設備完善的收容所，可以讓全台灣的流浪狗都不必再餐風露宿。

她說著這個偽造的夢想時，還適時的掉下一滴眼淚，在一旁偷看的我目瞪口呆，

以她如此精湛的演技，就算孔明再世也會上當，何況是比我還老實的阿忠？。

小舞的計畫進行的比我預料中順利，就連班上同學也看得出來。阿忠的眼神越來

越常追著小舞跑，有時兩人四目相接、他還會刷一下的臉紅。雖然他跟秦莎還是

經常出雙入對，但兩人的互動還是如同剛開始那樣、停留在好朋友、好夥伴階段。

遲鈍如秦莎，也總算發覺到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不一樣了；這天傍晚，她到我屋

裡拜訪，劈頭就問我小舞跟阿忠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問我？他們應該是妳的老朋友、不是我的老朋友吧？」我擺出事不關己的態

度，心裡暗暗祈禱千萬別在她面前露出馬腳。

『就是因為他們跟我比較熟，所以才要問你啊！你沒聽過旁觀者清？』她信步走

到我的桌前，拿著我正寫到一半的書法仔細端詳，『你寫這什麼啊..就是開不了口

讓她知道，就是那麼簡單幾句我辦不到…這一張宣紙幾百塊你給我拿來寫周杰倫

的歌詞？會不會太浪費了一點啊？』

「是很浪費啊，可是沒辦法，你爸堅持要這麼浪費嘛。」我有些尷尬的想把她手

上的宣紙搶回來，她閃得很快。

『緊張什麼，又不是情書…不過瞧你這害羞的樣子，這歌詞八成是想著某個人寫

的吧？』她用手肘頂了頂我，『是想著小舞寫的對吧？』

「才不是…」我出其不意的搶下宣紙，「是想著妳寫的啦！」我不希望她誤會我

喜歡小舞，情急之下真心話竟貿然脫口而出。

她楞了一愣，原本的笑容一整個僵，『切，這很難笑耶。』

「妳想到哪裡去了，天才。」我趕緊亂掰一套說詞，「我剛剛那句話的意思是，

我突然想到妳唱這首歌應該很好聽！是這個意思，沒別的意思。」

『胡扯，我唱這首歌哪會好聽啊？我的KEY跟他的KEY差那麼多。』她紅著

臉拉開椅子，坐到桌前拿起毛筆，『我也要寫。』

「妳也要寫？這宣紙一張幾百塊、這墨汁一滴也要幾百塊，給妳練字太浪費了

吧？」

『我才不會浪費紙，我這陣子也有在練字好不好。』她提起筆開始寫，『而且誰

像你一次寫那麼多字，廢話那麼多，我只要寫兩個字就好。』

她專注的一筆一劃慢慢寫著，足足花了兩分鐘才完成了兩個字---「謝謝」，

『謝謝？妳沒事幹嘛練這兩個字？』我忍不住好奇的問。

「因為我很感激一個人，但見了面我卻老是不知道怎麼抓住機會跟他說謝謝，所

以我就想說或許可以寫這兩個字送他，讓他知道我很感激他。」

「我知道妳想著誰寫的。」我說，心裡酸酸的。

『真的嗎？』她笑逐顏開，眼睛都瞇成一條線，『那太好了。』

「要我幫妳送給他嗎？還是說，妳想親自送？」我不知道自己幹嘛在心上已經插

一刀的情況下又找死，可能是血液裡的「好人」因子太過強大了吧？

她歪著頭、盯著我、眨了好幾下眼睛。然後她把桌上那張剛寫好、還沒乾的宣紙

捧在手上，對我深深一鞠躬。『送給你。還有…謝謝你。』

這下換我愣住了。捧著那張寫著「謝謝」兩個大字的宣紙，我激動得想哭。想到

她為了向我表達謝意，埋頭練習書法的樣子，我好感動。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

很氣她老是忽視我的存在，我苦心安排讓她和阿忠重逢的事，她也從沒跟我說過

一聲謝謝；我沒想到我為她做的一切她一直放在心裡，只是她跟我一樣，縱使有

許多話想對對方說，但卻總會不由自主的壓抑自己、開不了口。

「這兩個字是妳想著我寫的對嗎？」我問，她輕輕點點頭，嗯了一聲。

『剛剛那首<開不了口>，我是想著妳寫的，但原因其實不是我覺得妳唱這首歌

應該很好聽.。』我深吸一口氣，把周圍空氣中所有的勇氣離子都吸進自己身體

裡，然後開口。

『我一直很想告訴妳，我很喜歡妳。』